牙文化与口腔诊所自律

李志辉

虽然不是口腔的科班出身，但与牙结缘也已经十几年了，脑子里自然积存了不少关于“牙”的事，但开始出现“牙文化”这个词却是近几天的事。            

一位在业内颇有影响的同行G突然打来电话，说是要约几个朋友一起侃一侃关于“牙文化与口诊所自律”的话题。我满口应允。发起者巧妙地将高雅的“文化”与严肃的“自律”捏合在一起，真是匠心独具，令人赞叹。“文化”焕发“自律”的良知，“自律”丰富“文化”的内涵，实在是一个绝妙的话题。

当我静下心来，认真揣摩“牙文化”的时候，脑子里却理不出什么高雅的“文化”来，真有点后悔当初的应允。后来，索性将“文化”抛在一边，只将脑子里的“牙”理了一理。这一理，还真理出一个使我曾经感慨不已的关于“牙”的故事来，不知是否属于“牙文化”的概念和含义，也不知是否能唤起“口腔诊所自律”的良知。

大约十年前，去A国途经J国时，有半天的空闲，在同去的M君的极力鼓动下，临时参观了一家私人口腔诊所。

诊所的规模不大，只有四台椅位。除了洁净，各方面都很一般，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感到与之前M君鼓动大家时的说辞很不相称。

因为是临时造访，主人并没有安排专人接待。想从医生的嘴里挖掘点有意义的东西，可三名医生都在忙。正当欲索然离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副做工精良的牙模型，端庄地镶嵌在做工同样精良的展柜里。

这是一副展示正常人牙的模型，整体看来，光洁靓丽、巧夺天工。那粉红而有光泽的是齿龈，那白得光鲜而又剔透的是牙齿。齿龈与牙齿紧密贴合，随着牙列的形状呈波浪状起伏。牙齿沟缘分明，凸凹有序，形态逼真。她就象一件造型艺术的精品，一件凝固的艺术，一件透着灵动的凝固的艺术，强烈地吸引着我，使我不得不伫立在展柜前，全神贯注地鉴赏着。

左右各两颗切牙，扁平，牙缘锋利，排在最前边，是切割食物的；左右各一颗尖牙，圆顿粗壮，前端呈尖状凸起，列在切牙之后，是撕扯食物的；再往后分别是左右各两颗前磨牙和各三颗后磨牙，牙面愈来愈宽大，沟纹凸起，错落有致，是磨碎食物的；上下颌巧妙地对合，相对的牙齿凸凹相扣，有如神铸。我似乎看到了下颌在上、下、前、后、左、右地移动着，由前牙和尖牙切割、撕扯着食物，在舌的帮助下，在后面的磨牙区磨细，然后食团就近吞咽。                 

这一切，对一个已经与牙结缘多年的人来说早已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可是今天我却生出许多无法排解的疑问来。切牙为什么生就扁平状并且带有切缘，她们为什么毫无例外地排在最前面？磨牙为什么生就得宽大，并且带有沟纹和凸起，她们为什么毫无例外地排在后面？如果将切牙排在后面，磨牙排在前面，或者随便改动某一颗牙的位置，会是个什么样子？是什么力量，使人生就了切、尖、磨形状浑然不同的牙齿，是什么力量将这些不同形状的牙齿科学的排序，在井然有序地完成人生摄取食物这样重要而又复杂的工艺流程的同时，补缀着人的天然的美？

……

我在心里惊叹着、赞美着。赞美雕琢这副牙模型的工匠，但我清晰地意识到我更加赞美的似乎是造物主的神奇。我想到了“女娲造人”：黄河边，烈日下，女娲以水和泥，精心设计和雕制泥人。雕成一个就活一个，女娲十分高兴，日夜雕制不已。我想，人类牙齿的完美组合和奇妙构型，可能就是源自女娲对人的恩赐和造人的神力。这不能不使我对眼前的这副人类牙模型，除了珍爱又凭添了几分敬畏，珍爱工匠的艺术造诣，敬畏造物主的神奇。

我曾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口腔诊所见过许多展示的牙模型，大都是向病人展示治牙、镶牙和矫牙技术和效果的，当然是在彰显诊所的技术实力。可为什么这个诊所单单展示一副正常牙模型呢？

我径直走向诊所的“前台”，得到的答案是：“提醒人们爱护牙齿！”再问：“提醒病人？还是医生？”再答：“提醒病人爱护自己的牙齿，提醒医生爱护病人的牙齿。”我有点愕然，“前台”平静的笑了笑，似乎在说：是这样的，就是这样。

我再无话可说，剩下的只是咀嚼和领悟诊所管理者深邃的理念和良苦用心。我看了看M君，难怪他如此力荐大家参观这个诊所。

我想到了一位哲人的话：“医学如果没有人文精神，就是非人医学。”

脑子里依旧不时地翻腾着G要大家侃的话题：“文化”――“自律”， “自律”――“文化”。“文化”焕发着“自律”的良知，“自律”丰富着“文化”的内涵。面对“牙文化”的高雅和庄严，难道还会有不自律的口腔诊所吗？！

如果不是想喝G的咖啡，我真想对她说：这个话题似乎没有什么好侃的了。

（此稿为大连市口腔医疗机构协会自律维权部的约稿）